20多年前閱讀過一本有趣的碩士論文,題目是核工專家與反核專家,一個支持核能發電,一個反對核能發電,卻各自宣稱專業者。念核工的才可以蓋核電廠嗎?很多人不禁納悶問著。。。

事實上,核能工程訓練者只是核電廠興建的一環,並非全部。一座核電廠從規劃到興建與營運,甚至核廢料處理,涉及多個專業,區位選址、發電廠土建工程、結構設計等介面,並非核能工程師的專業,也因此在反核陣營出現土地利用規劃、建築、物理學家、化學家、生物學家、土木工程師、地質、生態學、醫學、甚至在地文史等專業者公開挑戰核能發電與核廢料的種種不是,戰況雖空前,但是顯然尚未絕後,因為在核能工程科系轉型發展後,近幾年又開始出現以核養綠、核能至上、多蓋幾座核電廠的聲音。到底我們要聽誰的?莫衷一是。

除了反核與擁核之爭,空氣汙染也在近年成為大眾關心的議題,從地方與中央選舉的議題選項中,防治空汙已成為顯學,幾乎沒有候選人反對,這樣的現象倒是可以對比核電正反之爭,因為空氣汙染人人既是製造者,也是消費者與受害者,只是程度不一罷了。我們開車上班,很方便,卻也汙染了空氣。我們在家吹冷氣睡覺,使用的電力來自燃煤發電廠,舒適的代價是受汙染的空氣。

即使住在銅牆鐵壁內,幾乎沒有人可以躲過空氣污染的影響,這是現代文明病的代名詞,空氣與水是維生基本要素,誰也無法逃避。但是,面對一個一面倒、沒有人反對、且人人有責的公共議題,社會大眾對空氣汙染又知多少呢?當我們急著指責那些人應該為空氣汙染負責之際,空汙專家在那裏?他們可以出來說句公道話嗎?

首先,production,甚麼是空氣汙染?空氣汙染從何而來?移動與固定汙染是如何被製造出來?那些專業可以就此類議題表達專業意見呢?製造業者?還是環境專家?前者善於製造東西,但是製造的過程需要水電能源的供應,也會產生副產品,例如有毒汙染物,除非製造者將其全部內部化,否則就變成外部汙染源。環境專家並非製造專業者,在此階段,他們有發言權嗎?科學技術可以有效協助空氣汙染降低嗎?這樣的技術會否影響生產成本,導致過高的抗拒性? 這個部門也是各方目前關注的焦點,如何減量,誰先減,減多少等,抓大放小、還是抓小放大,甚至大小通抓等策略各有論述。

其次,distribution,空氣汙染如何擴散?這時候,地理、大氣科學、氣象與氣候專家或許可以表達意見,因為他們的專業是研究地形結構與風向變化對天氣及氣候的影響,能源與製造業者之外,誰能夠表示專業意見?都市內部充斥著高低不一建築物,這些結構物勢必影響風向變化,面對原本有管制的土地使用行為,外加不被管制的違規行為,誰能精準地預測與量測空氣汙染的流向與濃度等關鍵資料?這些通論性資料,如何在各地方得到更明確的流動性資料,也考驗著專注地方科學研究與地方治理人員。即使是長期蒐集的資料庫,面對未來,誰又能確定呢?畢竟,天有陰晴殘缺,不是嗎?

第三,impact,空氣汙染當然會對人類造成影響,大家尤其關心個體及受汙染地區人民的健康與生命安全,各類空氣汙染物對人體健康影響到底多大?如何判定汙染的危險與風險?誰說的算數?汙染對人體健康、生活環境的影響除了學理與教科書推估,個別現場的量測有否迫切性?當我們的環境與空氣充斥各類有害與無害物質之際,個體健康好壞與空氣汙染(還有其他汙染)的相關性與因果性如何證明?影響的大小又有何意義?這時候,公共衛生、風險管理及醫療專業者如何有效對話?面對生命,一個最困難、卻最被社會關注的課題,明明知道有影響,卻不知應該如何下手? 以受害者為主嗎?還是以特定受汙染地區為主?沒有確認優先性,有限的資源可能導致資源無效性。

最後,solution,怎麼辦?我們的政府、社會能做甚麼?應該做甚麼?個人除了買空氣清淨機、戴口罩外,還能做甚麼? 下雨天出門,有人發明雨傘與雨衣,體重過重,有人發明減肥食品、手術與藥品,加諸在社會與個體身上的空氣汙染,如何解決呢?除了從源頭降低汙染源外,我們還能做甚麼?

沒有人喜歡空氣汙染,但是面對這樣的議題,誰是空汙專家?我們要聽誰的?政治人物與公務機關能被相信嗎?還是我們只能選擇自力救濟才是上策?甚麼樣的資料應該公開,應該被討論,應該被檢視,更重要的,在公民社會中,甚麼樣的空汙態度應該被建立?

當政治人物或部分人士以反空汙為名,爭取選民支持之際,我們到底在支持甚麼?希望聖人與偉人上台後,立即將髒空氣換成清新的嗎?這個人真的能指使空氣汙染走路嗎?他有何尚方寶劍不為人知嗎?如果答案是否定的,那麼大家走上街頭的目的是甚麼?一個累積幾十年的產業與生活方式交織的問題,我們到底期待多久能解決?明天?還是10年後?那時候的你,還在嗎?

我們真的認識空汙嗎?大哉問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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