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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出席中部野草莓週年紀念,去年的這時候,北中南各地的大學生走出教室,抗議陳雲林來台灣造成的國家暴力事件。一年後,他們選擇聚在一起,分享與反省野草莓運動的轉折與未來。

鄉下長大的我,沒有參加學運的背景,過去總是覺得那是遙遠的事情,與我無關。人家沒有找我,我也沒找人家,在台北念大學的時候,美麗島事件剛過兩年,整個大學裡面只有民歌演唱,沒有太多的政治討論。偶而會到台大旁邊的書攤買禁書,看過的書中,駱駝祥子勉強在腦海中留下印象,為什麼自己也不知道,只是感覺那種底層社會的點滴讓我比較有感覺。

很努力的回憶,那時候看黨外雜誌、參加康寧祥競選市議員的政治演說、甚至沉迷張系國的科幻小說,得到什麼?為什麼被吸引?盡管很努力回想,腦袋中還是一片空白,或許是因為沒有主體性吧,看了很多,因為沒有感覺,沒有多想,也就沒有留下太多記憶。

出國以後,感覺自己正在改變,有時候在大學圖書館裡面看書,心情會很激動,因為看到自己沒有想過的問題與資料,可是沒什麼人可以討論,也沒想過發表什麼意見與觀點,自己被推選擔任中國同學會會長,聽到蔣經國死掉,出面舉辦哀悼會,看到中國天安門事件,自己找人上街頭遊行抗議,為什麼這麼做?現在記憶很模糊了,只知道自己身上似乎有種熱血。

博士論文寫美國地方型非營利組織如何自力造屋,如何透過資本主義社會的機制,創造一片非營利組織的天空,甚至改變若干都市的街景與生態。為什麼寫這個題目呢?一方面沒人寫過,自己又好奇,就這樣莫名的投入與完成。

15年前回到台灣接觸都市計畫,自己才猛然發現,因為沒有思想主體性,因為沒有英雄血液,自己的家鄉變得如此近距離的陌生。自己摸索台灣都市計畫的歷史,嘗試在其中,找到自己能夠在都市計畫學術界安身立命的基礎。

想當然耳,自己很失望。因為,台灣都市計畫界,從來不願意面對自己的過去,也從來不願意正視自己的出身,頭上綁著技術大旗,手上掌握資源分配的權力,誰會願意承認自我體制的無能與僵硬呢?

大都市台北者,拿走一切的資源,地產價格與公共設施多樣性,遠遠地將台灣其他地方拋在後面。幾千處的鄉村與農村,任由留在家鄉、沒有外流到都市與他鄉的地皮流氓與理想主義者把持鄉鎮公所、濃漁會、信用合作社、客運公司等,就當台灣社會騎在農村資源浩劫的公車上,邁入現代化社會之際,其實守護台灣土地的農村、鄉下、偏遠縣市,正在淌血,正在喪失主體性,正在安樂死。

如今,台灣的大都市面對中國的上海與北京,又要發出同樣的哀號,數大便是美,中國崛起讓過去欺騙台灣人、剝奪台灣人認識鄉土的同樣一群人,找到新的藉口,過去我們被教育敵視中國,現在我們被教育中國一定強。台灣人的神經還能運作嗎?怎麼還有人不覺悟呢?

聽著野草莓年輕人碰觸國家主權問題的為難,我突然想起,沒有國,沒有一個小而美的台灣國,我的家未來會搬到北京嗎?我會選擇隨波逐流,西瓜效應,為了生存發展在異鄉找故鄉嗎?


說起來很諷刺,在中國湖南某個場合座上賓,宋楚瑜親口說,自己是臺灣人,也是湖南人,更是中國人,所以他要幫湖南招商,歡迎更多聽懂北京話的台灣人,選擇湖南投資。我很好奇,湖南與南投一樣嗎?一個是他的出生地,一個是他權力最高峰的寄居地。湖南某個小鎮跟台北林口一樣嗎?這個人(this man 02)步下權力高峰之後,選擇當個湖南人,中國人,台灣在他眼中已然變成一個碰巧住過幾年的地方,這種人台灣還有多少?還要容忍多久?

這麼說當然不是指責宋楚瑜,這麼說只是要提醒自己,要在台灣當個純台灣人,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。當台灣人不願意面對自我主權流失與被矮化的危機之際,台灣永遠只是一個過客的他鄉,幾百年來如此,幾百年後,可能依然如此。

怎麼走呢? 農村再生吧。

在可見的未來,馬集團必然不惜一切與中國簽署ECFA,讓台北變成中國的一部分。經過這麼多年的洗腦與錯誤訊息,以台北為首的部分台灣人,早就認定自己的未來在中國上海與北京,這些地方必然成為他們新移民的首選,如此一來,幾年後,台北必然成為北京與上海的郊區、甚至鄉下地方。也因此,不認同這個趨勢的其他台灣人,應該提早準備重新紮根台灣幾千處的被佔據與扭曲的農村與鄉村,我們應該嚴肅地發問,農地上的工廠與高級農舍應該繼續存在嗎?我們應該找回台灣鄉下互相尊重與關懷土地生態的傳統價值觀,重新布局一個小而美的多元文化聚落模式,在新科技的協助下,新農村聚落必須包括可以直接與世界接軌的生產、生活與生態能量,更甚者,這裡面必須紮下充滿生命與土地意義的新公式。

小而美本來就是海島國家的特色,變大只會帶來僵硬,帶來不可回轉的破壞。過去的台灣人被騙、被列管、被壓迫,我們只能暫時認命,展望未來,當台北大都市人企圖勾搭中國大國、分杯羹之際,透過農村再生,非台北的台灣應該尋找新機會,打造一個新台灣,用這個角度來看農村再生與農村再生條例,怎麼能夠不讓人興奮呢?

反之,將農村再生簡化為硬體建設與環境美化者,也請你們不要在害台灣啦!野草莓們,請到台灣鄉下紮根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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