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下簽名紀錄,期待賴家後代能夠成為發起台中歷史博物館的先鋒部隊。
附帶一則2020年賴家後代爭產新聞:
前陸委會主委賴幸媛與父親賴英傑,同時也是三信商銀創辦人賴英傑一家人,與堂弟(顯然有誤,兩人是同一父親,同一母親親兄弟)賴英乾一家人都住在文武街上的連棟住宅,外傳家族間近年疑有糾紛。
賴英乾兒子賴志行被指於2018年12月某日上午,涉委託林姓設計師找來游姓男子,用怪手將其中一棟房子拆除整地時,未經其他人同意,就將另一棟房屋用來阻隔宵小的水泥板圍牆拆除外,連圍牆內的庭園造景及石柱等都拆移,賴幸媛憤而委請律師提告毀損及侵入住宅。 據了解,賴家在文武街周邊原有大片土地,後來被學校(台中二中現址原來為1941年成立之台中二女中)徵收蓋停車場、校舍等,就只剩下該處祖厝周邊。外傳家族間近年似有糾紛,但實情外人不清楚。
賴英傑,1925年生,北屯五美堂賴家20世賴紹俊(1894-1973)之五男,也是第二老婆的長男,賴英乾,1937年,八男,共有九個兄弟。祖厝13甲是賴紹俊揮霍殆盡後留下的財產,賴英傑接下戶長重任後,大家族還是住在一起,地點就在台中二中對面文武街九號,三英公司也是賴英傑在弟弟賴英乾退伍後協助開設的公司。
賴紹俊之長男賴祖蔭,1917-2003,係大老婆生。(賴幸媛表示: 賴祖蔭生於1917年,於日據時代就讀台中師範學校,當時年輕知識份子無不接觸馬克斯、社會主義,大伯也不例外。台灣光復後,大伯任教於南投竹山國小,因遭人密告私藏社會主義相關書籍被補。大伯在(綠島)監牢待了5年,將自己封閉起來、很少與人交談,出獄後移居嘉義市打工;大伯老年時移居美國,他將祖先牌位與馬克思主義一起供奉,根據我大哥鎮成的說法,『因為大伯始終相信「唯有社會主義才能夠幫助人民」』。 )
賴英乾
其次,中國出版的中文百科全書有此紀錄: 賴英乾,男,漢族,1937年10月生,台灣台中市區人,祖籍福建平和坂仔鎮。英乾宗長他情系桑梓,關心家鄉教育事業,是一位慈善家,企業家,現為福建省平和縣仁山國小名譽校長。 三英銘版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,祭祀公業賴宅從、賴樹德管理人,中華兒童福利基金會台中家扶中心委員。台灣警察之友會台中會理事,台灣國倫理研究會常務理事。自1990年始,捐資平和縣坂仔鎮仁山國小建設,並設立獎教學金,近20年來捐助的資金累計已達200萬元人民幣。他雖身在台中,但每年都回鄉參加仁山國小畢業典禮,頒發獎學金。在一次的畢業典禮上他對鄉親們說:“人生留什麼,我想不是留金錢,是留文化,留文化給我們下一代,我是比較重視這一點的……”他十八年如一日,這是最讓鄉親們所感動的。
賴英乾同時也是台中高中電機科1961年畢業生,第二屆傑出校友。(初中畢業後開始工作,後來上夜間部,畢業時24歲)
三英銘版股份有限公司 登記住址: 台中市北區文武街9號,1974年設立,登記資本額1,000萬元,現任董事長為次男賴志行,1973年次。
上千人掃墓,雖然都是同一個祖先,不過祖傳八代,子孫繁衍開來,人數眾多,親友之間難免有點生疏。賴氏祭祀公業主委賴英乾:都不認識啦,很多不認識,有的比較常見面就知道是賴氏子孫,有的去年來,隔一年就又忘了!連我當主任委員,也不知道名字。
賴文雄,1934-2012
賴文雄是五美堂20世後代,父親賴占鰲,1934年9月2日出生,國民政府來台後父親因案入獄,讀醫的母親精神受到衝擊,兩人原先寄住外婆家,後經叔叔賴炳輝及嬸嬸林女玉收容,將賴文雄及妹賴秀珠(台中女中畢業,吳澧培太太),養育成人。根據賴鴻傑回憶,他們兄弟姊妹從小與賴文雄兄妹一起生活,他也跟著他們稱呼自己的媽媽為阿嬸,直到長大才知道這段故事。
賴文雄妻紀秀貞,1939年2月出生,兩人育有一男二女。
賴文雄生於日本時代,長於國民政府來台後,家境困頓,畢業於台中一中、台大政治系、台大政治研究所畢業後擔任台大講師,1962年赴美留學,在美國東西兩岸奔走,出任台獨聯盟首任組織部長,被列入黑名單,在美期間任期證劵公司EFHutton副總裁,1992年回台後擔任過僑選國代、民進黨中央黨部主席辦公室主任及大屯有線電視公司董事長等職務,是賴家少數堅持台灣主體意識的知名後代之一。
1966年全美台灣獨立聯盟(UFAI)成立後,所謂台獨聯盟的聯絡、活動、發行刊物等大小工作,幾乎由賴文雄全包,為了發展革命組織,賴文雄和張燦鍙、王秋森、蔡同榮等同志特別從洛杉磯搬到紐約,因為一九六○年代洛杉磯幾乎沒有台灣人,他們當時認為,要發展組織,就要到大都會紐約。1969年為了維持革命同志的日常生計,幾位盟員好友出資開了一家東方雜貨店。
雜貨店經常高朋滿座,從外面看起來似乎生意很好,其實很多時候是賴文雄的革命同志相聚談家鄉事。第二年發生424刺蔣事件,第三年黃文雄及鄭自才棄保逃亡,聯邦調查局人員多次前去詢問,甚至跑到地下室倉庫堆放大量米糧處,仔細翻查兩人有沒有躲在倉庫裡。
一間小小的雜貨店其實難以支撐眾人的生活所需,因此,賴文雄另外又和朋友合作經營園藝、合夥開設中國餐館,賴文雄曾開玩笑說,他在美國除了總統和乞丐沒做過以外,大概什麼工作都做過了。
沒多久後,賴文雄積極協助許信良辦美麗島週報;許信良要「遷黨回台」時,賴文雄更是他的頭號粉絲兼財務大臣;黑名單解禁後,許信良擔任民進黨主席時投桃報李,在1991年提名賴文雄為第二屆僑選國大代表,之後回台中老家與賴茂洲合夥經營有線電視,此後賴文雄就一直待在故鄉台中,於2012年12月22日病逝。
賴文雄好友: 吳澧培,1934年-
吳澧培的前半生相當消沉,不曾夢想自己會成為叱吒風雲的銀行家。他說:「當初進銀行,是為了博取女友母親的歡心。沒想到婚沒結成,倒走上數鈔票這一行。」
時勢創造英雄,英雄掌握時機。他在阿拉斯加國家銀行﹝National Bank of Alaska﹞服務七年,進去時是小職員,出來時是資深副總裁。他經營加州萬通銀行十八載,接掌時,銀行瀕臨破產;退休時,萬通總資產額達二十五億美金。他扭轉乾坤的本事,令人折服。
吳澧培自金融界退休後,創辦「福爾摩莎基金會」,致力影響美國的一個中國政策,保護台灣。二○○四年六月,他更放棄美國籍,回台擔任總統府資政,希望繼續燃燒生命的火燄,對故鄉作更多的奉獻。
苦悶的過去
晚春,在南加州,驅車拜訪吳澧培。行至山的盡頭,便到了他的住處。吳董的寓所沒有想像中的氣派,但卻不失花木扶疏、舒適雅致。
「我們自到加州,就一直住在這裡,從沒搬過。」吳太太細聲地說。她給人嫻嫻靜靜的感覺,為客人奉茶,也親自操作家事。
客廳裡,吳澧培談起往事,爽朗的笑語中,夾雜著綣綣念舊的情愫。他說:「我唸台大經濟系時,十分消極,又常翹課,班上沒幾個同學記得我。」
他的消極來自生長的環境。吳澧培在一九三四年出生於彰化縣的大城鄉。「大城位在濁水溪之北的出海處,」他說:「土地非常貧瘠,水稻種不起來,只能種甘蔗與蕃薯。因為地窮人貧,彰化的姑娘都怕嫁到大城來。」
吳家在當地是大地主,曾在日治時代涉及二林蔗農事件,田產賣掉一大半。吳澧培的父親是長子,台中一中畢業後,極欲到日本深造,卻被祖父留在鄉間照顧田產,為此抱憾終生。
「父親很嚮往中國。」吳澧培說:「日本投降那天,他穿著禮服,戴著禮帽,在街上手舞足蹈,表現心中的興奮。但後來發生二二八事件,很快將他的希望摧毀殆盡。」
二二八事件後,吳澧培與二哥就讀台中一中,住在台中。有一天,唸高一的二哥突然以參加讀書會的罪名被捕。
「這事帶給全家很大的打擊。」吳澧培說:「父親為了救二哥,不惜變賣大多數家產,到處疏通。結果錢被騙光,二哥還是被定罪,整整坐了十二年牢。父親因此非常喪志,從此自我關閉,足不出戶。家中經濟全賴大哥在鄉間賣藥維生。」
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吳澧培自然對政府不滿,卻又覺無力改造,因此態度消極。相對之下,他的幾個從台中一中到台大、經常在一起的好友如唸法律的謝聰敏、唸政治的賴文雄與唸土木的鄭紹良,就顯得十分積極。他們對社會改革,充滿了熱忱。當時,賴文雄與謝聰敏都是彭明敏的學生,時常談起彭明敏,連帶地,大家都很景仰彭教授。
吳澧培大學畢業時,懷著遁隱塵世的想法,到竹山初中教英語。一年後,又因基隆一所商職的待遇比較好,轉到基隆教書。
他在基隆時,初嚐戀愛的滋味,與一位昔日台大同窗過從甚密。但女孩的母親嫌教書的沒出息,所以他發憤圖強,考進彰化銀行,希望捧個金飯碗,討未來丈母娘的歡心。
他說:「剛進彰銀時,被分發到雲林縣。我在斗六苦苦捱了半年,想盡辦法調回台北,心想這下該可以成親了吧,於是登門求婚,沒想到還是嚐到閉門羹。女孩的母親說我沒有房子,還嫌我有兩顆金牙齒,一張口,不雅觀,真把我氣昏了!當初若不喜歡我,何不早說,害我憨憨跑了一百回轉,到頭來還是挨了悶棍!」
男子漢大丈夫,自尊心豈容受傷?吳澧培當下發狠誓:「從此不上女家門!」
主意既定,他擲出哀的美敦書,對女孩說:「要,就跟我走;不,就此一刀兩斷。」結果女孩缺乏他的果斷,吳澧培只好獨抱米酒矸,吞食失戀的苦果。
難兄難弟好牽成
幸好人生柳暗花明又一村。吳澧培的摯友賴文雄台大政治研究所畢業,謀職無門,靠賣鴨蛋為生。幸好系主任彭明敏惜才,聘他回台大當講師,又幫他申請到赴美留學的獎學金,令吳澧培好不羨慕。
隨後,吳澧培為賴文雄餞行。席間但見賴兄愁容滿面,百思不解,便問何故?賴文雄答道:「因為家中父母乏人照顧,何況還有個妹妹,尚小姑獨處。」
「這有什麼難?」吳澧培一聽,順口便答:「找不到人,找我好了。」
孰料三日後,賴文雄找他,開口即說:「你的求婚已被接受。」
「哪有這種事?」吳澧培叫了起來。但接下來,他發現當年進出賴家經常見到的小妹妹秀珠,已經長得亭亭玉立,頓生愛憐,就將她迎娶過來。
婚後的吳澧培夫婦住在台北彰化銀行的宿舍。其時,賴文雄與鄭紹良已相繼出國。謝聰敏在國民黨中央黨部擔任日文編輯,三天兩頭即往吳家跑,並且還將他的五萬塊積蓄,寄存在吳澧培的帳戶,因為當時銀行職員的存款利息比較高。
吳澧培說:「謝聰敏個性積極,思想前進,膽子很大。一九六四年中秋節清晨七點多,他來敲我家門,開口就說:『今天要發表宣言了。』我那時因為秀珠懷孕六個月,有出血的現象,急著送她到醫院,便約聰敏晚上過來吃飯再說。結果他那晚一直沒出現,我的心也直往下沉。」
隔天,吳澧培打電話到謝聰敏的辦公室。一個陌生的聲音用台語問他叫什麼名字?是謝的什麼人?他警覺地掛了電話。稍後,他到謝聰敏的住所查探,有人過來與他寒暄。談話時,他瞥見那人西褲底下露出一雙憲兵的皮鞋,便虛與委蛇一番,匆匆離去。
數日後,他探聽到彭明敏教授與魏廷朝也相繼失蹤,心想下一個被抓的對象可能就是他。
「當時秀珠天天哭,我也感到憲兵的吉普車隨時會開來抓我。」吳澧培說:「我打定主意,被約談時,一概佯裝不知情,所有供詞,前後皆一致。所以〈台灣自救宣言〉事件判決時,檢察官在謝聰敏的起訴書中有一段寫道:『謝的五萬元叛亂資金寄在不知情的吳某人處。』我也因此開罪。」
但他逃得過牢獄之災,卻逃不過被跟蹤的壓力。往後,為了避免跟蹤的情治人員起疑,他故意生活得很靡爛。每日下班後,不是喝酒,便是打牌。如此渾渾噩噩過了三年,自己都覺浪費生命,因此很想出國,改變人生。
他於是辭掉銀行的職務,到一家貿易公司兼差,積極準備赴美留學。他說:「當時出國的主要途徑是留學。我離開學校已經十年,如有學校要收我,便是萬幸。」
因此一九六八年正月,他收到堪薩斯海斯堡﹝Fort Hays﹞州立大學研究所的入學許可後,即刻啟程赴美。
美國機緣
由於第一次出國,吳澧培搭了十幾小時飛機,在洛杉磯入境時,頭昏昏腦沉沉,見到老友賴文雄來接他,十分歡喜。
賴文雄一接過他手裡的行李,便要他把手舉起來。
「做什麼?」吳澧培莫名其妙,依照指示舉起一隻手。但見賴文雄口中唸唸有詞,然後要他説句「同意」。他的手一放下,賴文雄就說:「你已宣誓入盟了。」
「你說什麼?」吳澧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。原來那時賴文雄擔任台灣獨立聯盟的組織部長,正積極招兵買馬。所以吳澧培踏上美國的第一日,便步上了黑名單的不歸路。
接下來,賴文雄說要給他一部可賣一百塊美金的老爺車,要他去打工,從事革命。吳澧培這下已完全清醒,回應道:「我的頭壳還沒壞。我有一個老婆、兩個兒子,正殷殷切切等我唸完書、找事、做事,接他們到美國來,豈可一下飛機就變卦?」
於是數日後,他逕自搭乘飛機,前往美國的內陸小鎮海斯堡。在那裡,吳澧培幾乎見不到其他台灣人,十分寂寞。而且年紀一把才留學,唸起洋書,相當辛苦。
他無奈地說:「我講英語,人家聽不懂。人家講英語,我也聽不懂。第一次考試成績發下來,全班殿後。」
虎落平陽沒法度,只好拿出「愛拼才會贏」的台灣精神。他發憤苦讀,居然奏效,結果僅花一年功夫,便拿到企管碩士學位。他想在美國留下來,明知自己求職條件不佳,仍然到處投石問路。
有一天,他在學校就業輔導室裡,讀到一則求才廣告,不禁興奮起來。那是阿拉斯加最大的銀行正在招募一位懂英、日、中文、又有實際銀行經驗的人。「這豈不是在找我?」他心中一喜,連忙應徵。
原來一九六八年,勘油專家在阿拉斯加發現了北美最大的油田。一時,荒蕪的冰原成為石化人員的紛沓之地。金融是經濟的指標,阿拉斯加州國家銀行為擴展國際業務,開始徵募人才。就這樣,好運落到吳澧培頭上。
對吳澧培來說,只要能在美國立足,哪怕天涯海角,他都願意去。於是一九六九年五月,吳太太帶著兩個分別四歲與兩歲的兒子,從台灣飛到洛杉磯。一家大小團員後,闔家飛抵安克拉﹝Anchorage﹞市,開始展開在美國的新生活。
阿拉斯加的歷練
「阿拉斯加的確冷。」吳澧培説:「五月天,還下雪。兩個亞熱帶來的兒子看到大地晶瑩雪白,立刻吵著要出去玩。可是出去不到兩分鐘,又哭著跑進來,說是冷得受不了。」
他接著說:「初到阿拉斯加,身上背負五、六千美金的債務。以後夫妻都上班,全家省吃儉用,不上館子,整整兩年,才把債還清。」
秀珠因為會說日本話,順利地在安克拉國際機場的免稅商店找到工作。「那些年,日本旅客很多,店裡的生意非常好。」她說。
倒是吳澧培的工作比較曲折。他到阿拉斯加國家銀行報到後,才知道阿拉斯加正發生環保訴訟,油田開採計劃被延宕,銀行國際部門亦停擺,因此他被安置在會計部門,當一名財務分析員,成為該行惟一的東方職員。
當財務分析員,必須向上司做口頭報告。吳澧培因為英語不好,只好每天帶工作回家,在家寫好報告,隔日到公司,按照稿子唸。
他說:「當時的銀行總裁是個著名的會計師,曾經當過安克拉市長,對屬下的要求非常嚴格。結果會計長被他罵跑,我的頂頭上司也跟著辭職。所謂蜀中無大將,廖化為先鋒,總裁有問題,就由我招駕。有一天,他走出辦公室時,突然回頭對我說:『澧培,你有問必答,什麼都知道,是嗎?』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回頭看我,因為這話出自他的口中,是一句極為難得的讚美之詞。」
接下來,吳澧培撰寫的兩份增進銀行利潤提議書,都獲得總裁的高度賞識。他不僅被公開表揚,並且職位連續被擢升。他到阿拉斯加的第四年,就當上銀行的會計長暨副總裁。第六年,升上銀行財務長暨資深副總裁,負責會計、財務與投資三大部門,正式參與銀行的決策與營運。
一九七三年,阿拉斯加的油田經過五年的纏訟,終於獲准開採。大批工程人員立刻進駐阿拉斯加,開始興建一條長達一千兩百公里的油管。原本荒涼的冰原,頓時呈現一片蓬勃的景象。金融隨著經濟走,吳澧培所經營的阿拉斯加國家銀行大發利市,每年成長率高達百分之二十以上,資產回收率亦居銀行界之冠,成為全美國成長率最快的一家銀行,「東方吳」的聲名遂不脛而傳。
升任美國大銀行總裁
一九七七年,眼見油管工程即將竣工,吳澧培主張銀行應採縮緊策略,與仍力主擴充的總裁意見相悖。稍後,吳澧培萌生去意,為一家總部設在費爾班克市﹝Fairbanks﹞的阿拉斯加北方銀行﹝Alaska National Bank of North﹞總裁穆考斯基﹝Frank Murkowski﹞所知悉。穆考斯基先生隨即派一架飛機,接吳澧培全家到費爾貝克市旅遊,極盡招待。
吳澧培終於在一九七八年正式加入阿拉斯加北方銀行,擔任銀行執行委員會主席。他上任後,發現這家銀行表面看來賺錢,實則內部充滿危機。因為銀行在油管興建時期,大量貸款給工程人員購買活動屋,等油管竣工,貸款人一走了之,因此留下許多呆帳。
吳澧培衡量情勢,採取多項重大的改革。他首先果斷處理呆帳,重新釐定放款政策;接著大量裁員,將四百多名員工裁減至兩百餘名;然後將營運中心從北方的費爾貝克市遷至南方的安克拉市。
在他大力整頓下,北方銀行的營運很快有了轉機。一九八○年,穆考斯基先生當選阿拉斯加州的聯邦參議員,投身政界,銀行總裁一職遂由吳澧培接任。
「人生有時很諷刺。」吳澧培說:「我在自己故鄉的銀行工作七年,進去時是小行員,出來時還是小行員。到了一個語言、文化與人種都不同的國度,同樣在銀行工作七年,進去時是小行員,出來時卻是資深副總裁。換了一家銀行,服務不到兩年,就坐上總裁寶座,自己都覺不可思議。」
阿拉斯加北方銀行在吳澧培領導下,業績加倍成長。但不久董事會發生內部紛爭,讓吳澧培處境為難。這時,有一名與吳澧培交情甚篤的董事是WIN航空公司的總裁,那時正好併購總部在洛杉磯的西方航空公司,乃邀請吳澧培至西方航空公司上班。
經過一番思量,吳澧培在一九八一年年底向阿拉斯加北方銀行提出辭呈,準備啟程到洛杉磯的西方航空公司就職。就在出發的前夕,他忽然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,說他有銀行方面的問題,想專程自洛杉磯飛到阿拉斯加,當面向吳澧培請教。
吳澧培回說:「您不用來,我明天就到洛杉磯去。」兩人遂約在洛城見面。
原來一九八○年,台南幫的吳修齊與吳尊賢在美國的幾個子女夥同一些台僑,在洛杉磯成立了全美第一家台資銀行,取名萬國通商銀行﹝General Bank of Commerce﹞。成立之初,資本六百六十萬,但隔年賠掉兩百二十萬,第三年預計賠掉四百萬。眼見資本即將蝕光,一群少東們急著找高手搶救。
但這時,吳澧培已答應到西方航空公司上班,乃按照原計劃,到西方航空公司報到,擔任總裁的顧問。不久,他發現這家航空公司亦面臨極大的困境。因為那時美國航空保護法剛解禁,大小航空公司為了爭搶生意,競相殺價。偏在那時,石油價格不斷狂飆,以致每家航空公司都咬緊牙關,極力苦撐。
吳澧培針對公司的財務危機,提出一份緊急解套的提議書。他主張將員工由一萬五千名裁減至七千多名,將轉運中心由偏南的洛杉磯遷至位置較適中的鹽湖城,並且加強資金的管理等等。總裁依這些建議行事,果然在短短半年內,使公司由虧轉盈。
與此同時,萬國通商銀行仍繼續在泥沼中掙扎,不時與吳澧培聯繫,吳澧培認為金融是他的本行,台灣是他的根,經營台資銀行是他想做的事。因此幾經協商,他在一九八二年五月接受萬通董事會之聘,擔任萬國通商銀行的總裁。
接掌萬通一路發
吳澧培接掌萬通時,萬通有兩家分行,一家在老僑集中的華埠,一家在新僑聚集的蒙特利公園﹝Monterey Park﹞。其時銀行總資產八千萬,資金則幾近於零。因此吳澧培要求董事會增資八百二十萬,正式易名為萬通銀行﹝General Bank﹞。
他上任後,立刻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。首先,他將銀行的貸款與核款分開,建立健全的金融制度。其次,他關閉萬通在華埠的分行,保留在蒙特利公園的銀行,並將原來的一百五十名員工裁減至七十餘名。
八十年代,台灣到加州的移民多如潮水,一波接一波。不同於早期拎著兩支皮箱到美國的留學生,新移民大都身邊帶點錢財。深具商業眼光的吳澧培於是將服務對象鎖定在新移民身上。他深知台灣人喜愛置產與投資,因此專做房地產與貿易融資的貸款。
他說:「萬通是小銀行,不可能什麼都做,因此要發展特定的市場。美國銀行通常不願貸款給新移民,因為他們無法掌控新移民的信用。但是我沒有這些顧慮。我在台灣有許多人脈,能在很短期間內,就將顧客的資料查得一清二楚,所以我做了許多美國銀行無法做的生意。」
憑著犀利的眼光與獨特的策略,吳澧培接掌萬通後,業務一路發。他接手那年,萬通一如預期,虧損四百萬。隔年,萬通盈餘十三萬。此後,業績直線上升。一九八四年,吳澧培眾望所歸,膺任萬通銀行董事長兼總裁。一九八七年,萬通正式發行股票,成為上櫃的金融公司。
九十年代,亞洲進入空前的經濟繁榮期。台灣與香港因為政治前途不穩定,殷實的移民不斷夾帶雄厚的資金湧向加州。一時,兩地的大小銀行如第一、華南、彰化、世華、台灣、交通、台北銀行、、、等等,紛紛進駐洛城,爭搶移民潮的大餅。然在群雄環伺下,吳澧培掌舵的萬通銀行始終穩坐台資銀行的第一寶座;其獲利之高,更居全美各大小銀行之冠。
吳澧培說:「通常一家銀行獲利在資產淨值的百分之十五以上,就算很好的成績。但萬通每年的獲利,都在資產淨值的百分之三十以上,讓人刮目相看。」
一九九○年,吳澧培榮獲全美投資公司協會頒發「最佳扭轉乾坤企業家」獎。一九九一和一九九二年,萬通銀行分別被美國《銀行家》雜誌與英國《經濟人》期刊評鑑為全美獲利最高的銀行。
一九九三年,全美經濟普遍不景氣,北加州卻發出高科技的光芒。吳澧培洞見商機,揮師北上,一口氣在矽谷連設四家分行,大量發放高科技貸款。後來証實他的確有先見之明,這些決策再度為萬通拓出更大的市場。
九十年代上半期,南加州房地產一片低迷,但亞洲移民繼續湧進。洛杉磯之東的聖谷﹝San Gabriel Valley﹞、阿卡迪亞﹝Arcadia﹞、喜瑞都﹝Cerritos﹞、哈崗﹝Hacienda Heights﹞、鑽石崗﹝Diamond Bar﹞等地區,到處可見東方臉孔。亞裔經營的商店、購物中心和商業大樓更是接二連三興起。這些統統是萬通服務的對象,銀行業務亦如順水推舟,不斷邁向新里程。
一九九六年,中國對台連續發射數枚飛彈。轟隆一響,大筆大筆的資金立刻由太平洋彼岸傾入加州的每一家銀行。數目究竟有多少?從數十億至上百億,眾說紛紜,無法得知。但吳澧培私下保守地估計,每一家銀行的資金起碼增加了四分之一以上。這段期間的萬通資產,自然隨之膨脹。
時代創造英雄,英雄掌握時機。加州的特殊環境造就台資銀行發展的空間;而吳澧培的掌舵,更讓萬通的利潤與資產如滾雪球般地不斷成長。萬通的總資產額在一九八二年時僅八千萬美金,一九九二年升至十億美金,二○○○年更攀升至二十五億美金,因此紛紛被美國媒體列為全美國成長最快的企業之一。
吳澧培本人亦榮獲不少企業經營獎,其中包括聯邦商業局的「傑出亞美企業家」獎、恩斯特與楊﹝Ernst & Young﹞頒發的「大洛城地區年度企業家」獎等等。
在萬通業績邁向巔峰的一九九八年年底,吳澧培領取的年終獎金高達一百萬美金。他當時做了一項非常難得的創舉,就是將這筆獎金一分為二,五十萬捐給林義雄先生的慈林基金會,另五十萬捐給南加州的台灣人聯合基金會﹝TUF註一﹞,一時成為美談。他之所以如此灑脫,實是長久以來,他的內心另有一個福爾摩莎的世界。
福爾摩莎,咱的夢
吳澧培有他那時代的知識份子對台灣的熱愛與期待,但在早期,這股熱情只是深埋在心中。他住堪薩斯和阿拉斯加的那些年,因為遠離台灣人社區,除了金錢捐獻和以「思敏﹝思念謝聰敏﹞」的筆名發表一些文章外,並未直接參與台灣人運動。然而在阿拉斯加期間,他深受猶太人啟發,內心希望台裔子弟亦能如猶太後裔般,認同自己的根,並積極參與主流社會事務,藉其在美國社會的影響力,幫助母國的生存與發展。
因此一九八五年,他在加州銀行界立足後,即發起成立「台美公民協會﹝TACL註二﹞」,首度披露他內心的政治理念。往後數年,他經常利用公餘,飛赴美國各大城市,推廣這項理念,並於一九八九年進一步成立「全美台美公民協會」,鼓勵在美國的台裔青年互相聯繫,共同立足美國,關懷台灣。
一九九○年,他應邀回台參加李登輝總統主持的國是會議,在會中毫無保留地支持總統直選,引起眾人側目。因為以當時的政治氣氛和他在金融界的地位,公然貼上綠色的標籤,頗有不計後果的感覺。
但吳澧培就此豁了出去。他接著在一九九一和一九九二年,連續擔任兩年的「南加州台灣人聯合基金會」會長,大力提倡台灣文化。他更在一九九二年年底,基於長期對彭教授的敬重,發起「彭明敏返鄉團」,號召北美各地七十餘名熱心鄉親,護送流亡海外二十三年的彭明敏闖關回台施展抱負。
一九九六年,回台後的彭明敏接受民進黨提名,競選台灣總統。吳澧培接獲消息,立刻在海外發起「彭明敏後援會」,自任後援會總召集人,全力挺彭。
隔年,南加州鄉親王桂榮慨然允諾捐出其在柔似蜜﹝Rosemead﹞的一片房產作為台灣會館預定地,引起眾人期待。但在隨後的募款活動中,卻遭遇一些困難。時為會館籌備委員的黃三榮等人乃敦請吳澧培出面,擔任籌委會主委,號召募款。爾後,吳澧培與王桂榮聯合公開呼籲鄉親共襄盛舉,眾人紛紛響應,不久即促成南加州台灣會館的誕生。會館成立後,吳澧培被推選為台灣會館基金會董事長。他和他的團隊一共為會館服務將近三年,奠下南加州台灣會館的制度與規模。
但是吳澧培最關心的,還是台灣的前途。他密切注視島內的發展,眼見民進黨闢疆拓土,日益擴展,心裡的期待亦益加炙熱。一九九九年底,台灣總統選戰一開始,吳澧培即率先在加州成立「陳水扁競選總統後援會」。二○○○年初,他進一步發起成立「海外阿扁之友會」,聯合海外台灣人的力量,護送陳水扁進入總統府。
那年三月,他親自率團回台助選,南北到處奔波,最後總算親眼見到國民黨下台,台灣人當家作主,台灣結束長期的外來統治。「福爾摩莎,咱的夢,終於實現!」他興奮地流下熱情的眼淚。
希冀改變一中政策
二○○○年五月,陳水扁總統執政後,吳澧培受聘為台灣總統府資政,由於當時無法返台服務,乃改聘為總統府資深國策顧問。當時他眼見台灣在中國不斷蓄意打壓下,縱使台灣人能當家,亦難作主,內心的興奮很快地化為憂慮。
那年年底,他自萬通銀行總裁職務退休,不斷思索著如何對台灣作更有效更長遠的奉獻。最後,他將目標訂在影響美國的外交政策上。
他說:「美國在維護台灣安全與決定台灣前途上,扮演極關鍵的角色。然現行的一個中國政策對台灣非常不利。要解紓台灣目前的困境,根本之道就是力促美國改變『一個中國』政策。」
要改變美國的外交政策,聽來如同唐吉訶德之挑戰風車。但吳澧培深信凡事只要有個起頭,就能一鑿一斧地闢出蹊徑來,而他志願當這披荊斬棘的拓荒者。
他率先捐出一百萬美金,呼籲各界鄉親共襄盛舉,共同成立「福爾摩莎基金會」。基金會的宗旨在增進與美國政界、學界、智庫與媒體人士的廣泛交流,進而促使美國將現行的一中政策,變成『一中一台』政策。
為宣揚理念,他隨後組團赴洛杉磯、舊金山、聖路易、紐約和休士頓等城市巡迴演講,並進行募款。二○○一年年底,在募到一百八十萬美金後,「福爾摩莎基金會」順利成立。
二○○二年,福爾摩莎基金會人事底定,爾後推出五項企劃:一、廣泛與美國政界人士接觸。二、廣泛與美國智庫及學界人士交流。三、成立筆陣,注重媒體宣傳。四、舉辦「青年親善大使培訓營」,培養台裔外交青年。五、設立「國會研習獎助金」,培養台美政務人才。
吳澧培本人則在二○○二年底自萬通銀行董事長職務退休,此後完全告別金融生涯,全心投入政治理念的推展。他馬不停蹄地拜會美國國會議員、行政官員、智庫與學界人士,並安排交情甚篤的阿拉斯加州長穆考斯基先生、及其女兒麗莎穆考斯基參議員、和南達科達州強森﹝Tim Johnson﹞參議員等政要陸續訪台。
事實上,吳澧培創辦福爾摩莎基金會的精神,與其創辦台美公民協會的理念脈絡相通。兩者都注重培育台美人第二代立足美國,關懷台灣,盼望他們日後能運用其在美國社會的影響力,保護台灣的安全。
吳澧培表示,在試圖影響美國的一中政策與幫助台灣拓展外交的過程中,確實遭遇一些困難,但是福爾摩莎基金會同仁的士氣一直都很高昂,他從第二代身上,看到了活力與希望。
青山豪情
二○○四年,陳水扁總統二度連任成功,吳澧培受聘為總統府有給職資政。他僅要求在總統府內有一間辦公室,然後他將福爾摩莎基金會交給第二代負責,自己放棄美國籍,回到台灣,希望能對他日夜思量的福爾摩莎,作另一番奉獻。
他說,他希望能結合台灣本土派的財經人士,一起為台灣拼經濟;也希望能運用他在海外建立的人脈,共同為台灣拼外交;更希望能結合所有具台灣心的人,齊心為提高台灣人民的主權意識而努力。
提起台灣,吳澧培滿腹豪情,不知老之將至,讓人忍不住心想:以他自萬通銀行總裁暨董事長職務退休的情況,大可天天揮桿打球、安養天年,何苦視國家興亡為己任,四處汲汲營營地奔波?這個想法直到他引我走向屋後拍照,打開廚房後門的剎那,我方才有了領悟。
原來吳董的後院毗連峽谷與山脈,門一打開,眼睛頓時一亮。一座氣勢磅礡、層巒起伏的綠色山脈橫臥眼前,但見山嵐裊裊,天藍雲白,心胸為之豁然開朗。
原來所謂開門見山,竟是這般情境。吳董日日見山,視野宏大,難怪所思所想皆是天下國家大事。究竟豪情的人選擇傍山而居?亦或傍山而居造就他的豪情?想必兩者兼而有之。但顯然地,他的福爾摩莎夢與青山豪情的胸懷,是他生命的原動力,帶給他無垠的使命感,讓他不斷地迎接挑戰、接受烒煉,孜孜不息地寫下一闕又一闕豐富的生命樂章。
樹德九房次男賴崇棠
賴崇棠,1890-1961,18歲即開始協助父親賴德祥(1860-1934)從事進出口貿易,從東南亞進口稻米雜糧,轉售到日本,因為受到吳鸞旂的賞識,娶得吳鸞旂女兒吳玉燕為妻,締結賴家與吳家的姻緣,兩人遇有七個子女。其中四男賴國樑,中央大學機械系畢業,任職大東紡織副總經理。
五美大房賴森林,1905-197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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